就这蒲府的围墙,还不到两人高,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,可是对于自己……呵呵,小爷简直是视之无物。
后面园子的围墙,因为外面就是一道断头巷子,所以比这前面的围墙还要稍高一些,自己还不是来去自如?
这一家人,神神叨叨,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?
此时子壮已经跟着樟伯来到了门房的门口,略一犹豫,还是抬脚迈了进去。
就这一家三口,老的老,小的小,弱不禁风。哼哼,自己一个喷嚏就能掀他们几个跟头,还犯得上动手?
自己若要真要走,再加上十个八个也拦不住我——我就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鬼花样!
……
进了门房,樟伯在地上的草垫上坐了下来,把手中的木盘放在一边。
子壮仔细端详着木盘上的物事,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。
那上面有一管毛笔,自己应该不会认错的。
两个小陶碟,一个里面盛的应该是黑色的墨汁,至于另一个么……
里面的浆液看起来粘稠的很,颜色血红,不知道要派什么用场?
子壮虽然也会写字,但对这笔墨一类的东西还是有些陌生,平日里很少接触。他毕竟身为野民,平时写字都是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,可用不到笔墨这些东西,只是听说过而已。
“子壮小兄弟,你也坐下吧——老头子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。”
樟伯脸上一片伤感,目光哀伤,用近似哀求的语气对子壮说道。
“心里话?“
非亲非故的,你和我说哪门子心里话?在这个时候?
子壮心中越来越不对劲,警惕地环顾四周,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。
但他仍然摇摇头,脸上尽可能地挤出一丝笑容,不咸不淡说道,“樟伯,我站着就好——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?”
虽然对这一家三口心存轻视,自忖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,但子壮还是留了一个心眼,没有敢坐了下来。
防人之心不可无,若是真有突发的状况,站着总比坐着好,起码反应快些。
无论是祖父日常的教导,还是这几年在荒原上的历练,都让子壮比平常人多了几分警惕,轻易不会完全解除戒备。
荒原上真正可怕的毒虫野兽,哪一个不是潜藏在在深草地穴里不动声色?
祖父说过,这邑城里的有些人,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,别看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,心肠也许比毒蛇还要毒,比恶狼还要狠呢。
小主可是一直没有露面,子壮可不相信她会善罢甘休。
见子壮一副警惕的模样,樟伯又不是傻瓜,苦笑了一声,脸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。
“子壮小兄弟,我知道你性子急,但还是容老头子说几句话。”
“你说吧,樟伯,我在听。”
“我是十岁的时候被卖进了邑宰府,一辈子都是奴隶。不怨天,不怨地,这都是命。我父母也都是奴隶,这由不得我们。一生为奴,代代为奴。我的老妻也是邑宰府的奴婢,我那苦命的儿子儿媳,也是这样的命。在邑宰府里,我们都不被当人看,连个畜生都不如——不,我怎么敢和畜生比呢?一匹马的价钱,可是能换好几个青壮的奴隶呢。邑宰府的一个奴隶不小心弄伤了一条马腿,可是被当场乱棍打死……”
子壮一阵心酸,“樟伯……”
奴隶的地位比野民还要低,没有任何人身自由,生死祸福都掌握在主人的手里,这些子壮早就听说过。
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老奴当面说起这些凄惨的往事,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。
“子壮小兄弟,你让我把话说完,说完了你就明白了。”
……